28年前,一个小男孩在全明星赛的观众席上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练好三分球。这个小男孩就是斯蒂芬·库里。
那是1992的全明星三分球大赛,4岁的斯蒂芬·库里坐在场边,激动得等待着他父亲戴尔·库里出场,他父亲的对手里,有犹他双煞之一的约翰-斯托克顿,有"篮球界的莫扎特”彼得洛维奇,有霍纳塞克,还有已经蝉联两届三分大赛冠军的克雷格-霍奇斯。
这场三分大赛让斯蒂芬·库里记忆犹新,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而且因为那个叫克雷格-霍奇斯的人,第三次赢得了三分大赛的冠军。
三年,三连冠,在这项赛事上,霍奇斯做到了与凯尔特人球星拉里·伯德一样的成就。对于一个从三轮秀摸爬滚打过来的球员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誉。
霍奇斯的另一大荣誉,是与迈克尔·乔丹一起夺得了两次总冠军。在公牛王朝里,霍奇斯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小到鲜有人问津,小到真的很难让人想起来他究竟是谁。
1988-89赛季,霍奇斯从太阳队来到芝加哥公牛。这个赛季的迈克尔·乔丹已经可以场均得到32.5分8篮板8助攻,而斯科特-皮蓬还只是二年级生。在公牛的第一个赛季,霍奇斯场均有20分钟左右的出场时间。他上场的任务“有且只有”一个——投篮,投三分。这是霍奇斯得以在这个联盟生存的本领。
但作为一个射手,霍奇斯没有留下像97年科尔那样的经典绝杀,反而留下了一个差点让球队被淘汰的漏人失误。
88-89赛季的季后赛首轮第五场生死战,东部第六的公牛和东部第三的骑士在前四场打成2:2。第五场终场前6秒,迈克尔·乔丹命中跳投,公牛99:98领先1分。骑士叫了暂停,暂停回来后,骑士布置了一个漂亮的传切配合,骑士后卫克雷格伊洛发出边线球后迅速空切篮下,没有防备的霍奇斯轻松被甩掉,克雷格伊洛篮下接球上篮得分,整个过程只用了3秒。99:100,公牛落后1分。
公牛队立即叫了暂停,迈克尔·乔丹走到霍奇斯身边说:别想那个球了,我会投进下一球的。
乔丹做到了,并且留下了经典的绝杀——“The Shot”时刻。
这一幕似乎成了霍奇斯整个公牛生涯的缩影——成为荣耀背后的阴影。
1989-90赛季,菲儿杰克逊开始执教公牛,他为公牛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只会投三分的霍奇斯在这场变革里逐渐被边缘化。在禅师的战术里,霍奇斯的上场时间被压缩,他从一个射手变成了“奇兵”,他的作用就是登场10分钟,然后投进2个三分球。在那个几乎很少有人投三分的年代里,能够每场投进2个三分球的射手已经是非常高效了。
1990-91赛季,禅师的变革修成正果,公牛王朝的第一个总冠军诞生。但这个冠军却为霍奇斯的职业生涯带来了巨大“麻烦”。
1991年10月,总冠军成员按照惯例造访白宫会见总统。那一年,美国的总统是老布什,那一年,美国刚刚经历了海湾战争。在会见总统的仪式里,霍奇斯做了两件“与众不同”的事。一是他没有按照规定穿着正装西服,而是穿了花式衬衫,二是他给总统写了足足八页的信,信中写满了对ZF的不满和对黑人的不公平待遇问题。
霍奇斯的出格行为让公牛队非常头疼,在球队看来,霍奇斯在对社会问题上的热情对于高涨,这不仅影响了球队氛围,更是让球队管理层无法应付来自高层的压力。更让球队想不到的是,在91-92赛季里,霍奇斯在采访中指责迈克尔·乔丹在黑人权益方面逃避责任。霍奇斯这样的行为直接影响了更衣室,更有损球队形象。于是在1992年公牛夺冠后两个星期,霍奇斯接到了解雇他的通知。
公牛管理层对外解释说,霍奇斯的防守太糟糕,而且年龄偏大,这是解雇他的主要原因。不过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不过是借口罢了。那一年的霍奇斯不过才31岁,而且他的防守并没有差到不中用的地步,更何况他还有一手三分绝活。
被公牛解雇只是霍奇斯人生悲剧的开始。失去工作后不久,他的经纪人也停止与他合作,理由更是荒唐——我客户太多忙不过来。
手握两个总冠军,三个三分球大赛冠军的霍奇斯在联盟里无人问津,没有一支球队愿意签下一个三分球命中率40%的射手。或者更直白的说,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尽管联盟的各支球队将他拒之门外,但在当时球迷心里,霍奇斯是不折不扣的三分王,他们期待他四夺三分大赛冠军。于是1993年的全明星出现了罕见的一幕,没有效力于任何一支球队的霍奇斯被球迷投票选进了三分球大赛名单。
这是霍奇斯得以再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不过没多久他就收到了联盟的通知——由于他没有在任何一支球队效力,他不能参加三分球大赛。
这样的剧情霍奇斯早就预料到了。于是,借助记者采访的机会,霍奇斯列举了联盟对他“特殊对待”的种种罪状,并搬出了魔术师和苏联球员库尔提奈提斯的例子。新闻报道后,全社会都为霍奇斯抱不平。最终迫于压力,联盟收回了所谓的规定,允许霍奇斯参加三分大赛。
这样的剧情就如同励志电影一般,如果这是一部电影,你大概猜到了结局——霍奇斯努力训练,在三分大赛上艰难赢得胜利,全场观众感动流涕。
但现实是,霍奇斯输了,尽管他疯狂训练,还专门聘请了新的经纪人,准备借此机会重返联盟。但结果是他输了,他连决赛都没能进入。霍奇斯回忆说:现场的尴尬和冷漠,让我意识到我已经被联盟抛弃了。
1993年8月,霍奇斯决定离开美国,去往意大利打球,他必须活下去,这是一切的根本。
在意大利效力一个赛季后,逐渐被人遗忘的霍奇斯回到美国。在多方努力下,他得到了公牛队的试训机会,在试训里,他连续投进35个三分球。在场边目睹这一切的乔丹为霍奇斯争取到了一份10天短合同。
这份10天合同并不是新的开始,而是真正的结束。告别联盟后,霍奇斯决心起诉联盟,理由是当年29支球队联合起来排挤他,他要求联盟赔偿4000万。但这样近似于“打劫”的起诉根本不被认可,最终也不了了之。
霍奇斯的职业生涯,就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剧故事。既让人同情,又让人无奈。他在公牛时期身穿14号球衣的样子,像极了动漫《灌篮高手》里的三井寿。所以有人说,三井寿是井上雄彦向霍奇斯致敬而塑造的人物。只不过,浪子回头的三井寿在一句“教练,我想打篮球”后重回赛场,而霍奇斯的结局就没那么完美了。